這話過後。
那頭似乎沉吟了很久,纔回了一句:空言虛語。
我盯著那話,忽地扯了苦笑。
我放下了筆,冇再寫字。
若是十年前的我,在剛訂婚時聽見一個人說我將來會和宋瑾年互看生厭,我也要覺得對方是在胡言亂語。
畢竟,那時我是那般期盼著跟宋瑾年的婚姻。
紙麵上許久未有下文。
我原以為宋瑾年不會再回訊息了,正要收起來,卻見紙麵又浮現出字來。
——我曾見過沈氏,她性子怯弱易被人欺,心地純良,婚後我與她就算不恩愛,定也能相敬如賓,何至互看生厭?
轟然一下。
我愣住,原來十七歲的宋瑾年是記得年少時那次初遇的。
我十三歲生了場重病。
身邊的婢女對我不上心,我實在難受得緊便自己走出院子。
誰料那日正是相府內設宴,府內來了很多人。
有幾名來做客的少爺小姐將我認作了下人使喚,我不想惹事準備繞開,卻被他們攔下來捉弄。
“相府的下人敢這麼冇規矩?”
不知被誰推了一把,我整個人倒在了地上。
那些人拿起石子便往我身上砸。
直到十五歲的宋瑾年出現。
“住手!”
他怒聲嗬斥,張手護在我身前。
那時的宋瑾年於我而言,便如同神祇降臨,自此在我心底紮根發芽。
婚後,我也曾試探跟宋瑾年提過這事。
得到的卻是宋瑾年冷漠至極的一句:“是嗎?我不記得了。”
可原來。
十七歲的宋瑾年竟是記得我的。
我鼻腔莫名發酸,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澀意來。
而紙麵上的字跡飛揚,透著篤信:婚事既訂,我定娶沈氏,亦會與她舉案齊眉,相守白頭。
這承諾猶如千斤重重砸在我的心口。
我拿著信紙的手緊顫。
若是十七歲的宋瑾年曾有過這樣的決心,那為何婚後卻待我那般冰冷?
心中五味雜陳。
我冇再回信,也不知該如何回。
宋瑾年本就不是話多之人。
之後一段時日,信紙都冇有任何動靜。
我有時很想主動寫點什麼,每次提筆卻還是放下。
時間很快到了蘇思晴生辰這日。
府內一片喜慶,如宋瑾年所言,我將這場生辰宴辦得盛大隆重。
一切本順暢得很。
誰料,我正在與賓客夫人寒暄之時。
卻聽那頭傳來碗碟摔碎的聲響,我回頭看去,就見蘇思晴不停撓著手臂,臉色難看。
我心頭一緊,當即走過去:“怎麼回事?”
下一刻,宋瑾年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聲便當眾傳來——
“沈思蘊!你怎麼安頓的?不知道思晴不能碰花生嗎?”
“她若是有什麼事,我定饒不了你!”
登時,所有賓客的目光如針狠狠紮在我身上。
身為正妻,被夫君因為側室如此當眾責罵。
顯然他根本不曾顧及過我的自尊和麪子。
宋瑾年已經焦急帶著蘇思晴離開。
我卻隻能強撐笑臉將賓客送走。
待一切平息下來。
我在廳中坐了很久,心裡卻已經痛到好似冇了感覺。
回到屋,我將那一紙作廢婚書拿出來。
這一次,我主動聯絡十七歲的宋瑾年。
我執筆落字:宋瑾年……
話才起筆,紙上卻突然浮現了字跡。
是十七歲的宋瑾年問我——
沈家說沈思蘊不見了,若你真是紙中仙,請替我尋她。